珠帘寨·春香闹学（4）
“我和你母亲一样吗？”令他惊讶的是汤佑如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给些许情绪起伏，只是轻描淡写问了一句。
他当然答不上来，现在不一样，以后呢？故而宋宸光只得僵硬憋出一句，“他才刚开始学，以后万一...”
“哪来那么多以后？”当然是没收到什么好气，按照他对汤佑如的理解，汤佑如当然不会那样教戏，可是一见汤圆儿挨打，他心底便不安起来，哪顾得上想那么多，童年学戏的经历过于惨痛，以至于他这个年纪也难以释怀，到今日他仍会回绝少儿京剧比赛请他做评委的邀请函，他不忍心看小孩子学戏。想到小汤圆，宋宸光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来什么，确实是他误会汤佑如了，那样的机灵活泼的劲头，哪里像是怕学戏怕汤佑如的样子，他当然低下了头，“...我就是一着急...”
汤佑如扫了他一眼，起身上楼，宋宸光当然自觉跟上了他的步子。
“你干嘛呀。”姚昆玉略带责怪地嗔了汤佑如一声。
“打你儿子可以打别人家儿子不行？”汤佑如带上些许戏谑，笑眼看向妻子。
“我怕我家顾团报复？”姚昆玉理直气壮，却只是嘴上拦拦，她当然不会过分干预丈夫训徒。
“他母亲知道了只会再收拾他一顿。”汤佑如比妻子还要理直气壮，听到老婆那一句“我家顾团”，又愤愤给顾盈盈记上一笔，他已经走到楼梯拐角，又示意了练功房门，头也不回，“把藤条拿上来。”这么威风，自是和宋宸光说的。
宋宸光捧着藤条站在汤佑如书桌前时，汤佑如并不在像先前一样甩脸子给他，只是示意了桌面，他躬身将藤条双手捧过，将桌上零零散散的文件拢到一边，才趴上书桌，却是被用藤条点了裤腰，刚刚在练功房里闹着脾气抹裤子倒还不觉得什么，如今冷静下来，到他这个年纪还要去衣挨打，多少有些不堪，他照做了，强行放空自己，不愿意去想现在的模样，秦琼还有卖马的时候呢，宋小四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。
他刚俯下身子，藤条便招呼下来，雨点一样数十下未间断地砸在他身后。
“不许乱教他东西！”汤佑如果然还是在意这个，宋宸光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，便得了这么一问，只得先舔了嘴唇应下，“...知，知道了！”
但是他又有些不甘心，在藤条间隙时吸了气，手指扣着桌沿借力问了出来，“那个弯儿又不会坠尺寸...嘶...”
汤佑如似乎是专门找了一道鼓得厉害的伤痕，翻腕叠了一鞭上去，宋宸光脚下一软，打晃后才站稳，“你自己去听。”
听这话显然是小汤圆的尺寸有问题，他努力绷直双腿，却仍因疼痛有些晃动，他当然不敢再说旁的，开蒙时不走原调儿已然有些离经叛道，再乱了尺寸，他确实找不到替小汤圆说话的角度。
“再乱教你就去仨月的‘戏曲进校园’。”汤佑如手中藤条不停，落下一句比藤条更有威胁力度的话，如今他是宋宸光的团长，掌握着青年演员的生杀大权，三个月不登台，只能给一群小屁孩做京剧科普讲座，跟禁演可没什么区别。
“别...嘶..别别别，”他哪里还顾得上屁股的痛，叠声儿叫了汤佑如，“团长、老师、师父，我真的错了”，“我我我再也不乱讲了。”
似这才称了汤佑如的心意，藤条挥下的力度比先前重了许多，但他只挨了十下，汤佑如便将藤条搁在一旁，“起来吧。”
“我还冒犯您了。”宋宸光低着头，原本就因为吃痛而弱下来的声线，又因为惭愧沉了几分强调，他当然有愧。
“罢了，事出有因，去看今天吃什么。”汤佑如并不打算继续计较，宋宸光只得应了声提起裤子，脚步有些重地出门了。
汤佑如并不是很在意规矩的人，宋宸光也只是先帮着保姆将饭菜端出厨房，等夫妻二人落座后也跟着入座，与汤圆儿坐在一边，当然硬质椅子给他带来些许不愉快，却也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。
“宸宸啊，盈盈团长有没有说今年《怜香伴》巡演什么时候开？”姚昆玉吃着饭想起事儿来，顺嘴问了一句。
宋宸光自然摇摇头，姚昆玉去平青之后，顾盈盈给她复排了《怜香伴》，亲自去配角儿，复排老戏吃力不讨好，很少有院团愿意做这件事，顾盈盈却一向致力于老戏复排，当年张祖在平京排出来的《怜香伴》，在她的主导下再次出现在舞台上，主角当然是姚昆玉，《怜香伴》小火了一把，竟也能够成为姚昆玉新的拿手戏，她在平都站稳了脚跟，因此是极感激顾盈盈的，虽然差个十岁，却也有不少话一起说，汤佑如当然多少有些不乐意，总不能真的“怜香伴”了？只是姚昆玉嫌汤佑如狭隘，汤佑如也只能敢怒不敢言，比如在今天听妻子问顾盈盈的时候亦只能默不作声喝汤，不过宋宸光却觉得身边的温度低了几度，跟着乖乖吃完了晚饭。
因为赌气扇自己的那一巴掌，宋宸光不大愿意回家，也只和家里说了在汤家住下，自然逃不掉晚功，他先借了把胡琴在隔壁屋里自己拉着玩，等汤圆儿下课才进去请汤佑如帮他拉琴，调最近要演的戏。
“你也走原尺寸。”汤佑如调着琴弦，随口叮嘱一句
不让使花儿，这得憋死他不可。
宋宸光有些郁闷，他师父这一定是报复，可是自己也没惹他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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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汤师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！
谢谢宝子们的粮票，回礼一般都给什么呀？你们想看什么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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