堯民歌。

宝好,我坏。

长坂坡(43)

《恶虎村》的走边,只一段便运用到了武生的各种技巧,有念又有做打,堪称是短打武生的一块试金石,晏湘这出戏在戏校学过,进团之后,袭泽川只给他捋了一小段,不过倒是最主要的走边,这出戏在团里轮不到他演,他学过不久后便搁在了一边,用更多时间来打磨他主演的剧目。

 

短打武生,不如长靠可以掩盖部分身上的问题,没有靠甲遮蔽,身段上所有毛病都会完全暴露出来,故而哪怕袭泽川看到他的神色道了一句“放松”,晏湘也还是紧张极了,听到示意开场的声音,数着心板出场,可他这出戏已有些生了,最近又没有准备的时间,况原本嗓子就算不上好,前面马马虎虎顺了下来,一报家门就生了怯,第五个字儿起就没了声音,袭泽川轻瞟了他一眼,指了指被当作上场门的那个角落,自是让他重来的意思,第二遍,连飞脚落地都出了声响,完全不符合袭泽川的审美,晏湘不在状态,说了也是白说,他失了说戏的兴致,那根把子被掷进了插着把子的箱子里,“算了,看电视去吧。”

 

晏湘不觉得他这是逃过了一劫,他难以处理袭泽川明显的失望和不满,他想自个儿再走一遍,可袭泽川不光自己不奉陪,出门时还叮嘱了他一句,“灯关了。”

 

他无比失落地关掉了里屋的灯,加入了看无聊晚会的队伍里,向藏锋大概是演猴上瘾了,看个晚会手脚也不安分,一会儿压压腿一会儿盘腿拉拉山膀,那顺风旗还很不凑巧地砸到了晏湘的胸膛,他觉得被打搅,心里又烦闷的厉害,呆坐了几分钟便找了给家里打视频的借口走向阳台,听着父母的声音…更想哭了。

 

晏湘回来的时候,哪怕他极力掩盖,眼圈还泛着红,向藏锋只当他是因为和家里的电话,挖苦一句,“这么大人了,还想家呢?”

 

晏湘没回嘴,闷闷看着无聊节目。

 

他当晚怎么就睡着了,晏湘是想不起来的,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袭泽川终于腾出来的沙发床上,按照向藏锋的说法,他是被向藏锋拽着脚按在地上摩擦拖进去的,不过晏湘没信,他幸好能找到去团里练功的借口,收拾了准备提前出门,袭泽川当他是不想吃家里的健康早餐,晏湘搓着脑袋,笑嘻嘻地没反驳。

 

他一开门,撞见一张不算陌生的脸。

“周…”“哥”字儿还没出来,就被塞了两手的礼盒,“帮忙拿进去,我刚要敲门,晏湘你都长这么大了?”

 

这话说得好奇怪,不过他和周鸣岐仅有的几面之缘和给周鸣岐打车的一次合作,都是在他还不到17岁时进行的,周鸣岐看来,他长大了倒也不奇怪。

 

他听周鸣岐问了袭泽川安,又与向藏锋打了招呼,“小馒头也在?”他二人倒是熟稔,“你俩专场我都去看了啊,我奶奶一定要我去给你领好的。”

 

“前段时间我和弟弟都伤病,又怕传染给魏校长,本来说改天还要去看怹。”明显都要比自己熟悉,非沪城戏校出身又不在沪城工作数年的晏湘,和刚进团不敢和别人说话时一样,又觉得自个儿是个外人,他轻轻带上了门,哪怕是大年初一,也在团里练湿了一件衣服。

 

毕竟等他没有演出任务,闲下来就是初七以后了,因为前几年的缺席,今年业务考核来得很早,定在三月初,农历正月都没出。

 

晏湘自从新春演出季结束后,每天高强度泡在练功房里,这是他第一次业务考核,第一次便碰上了标准提升的业务考核,前三名奖励的诱惑,比不上后两名转岗或劝离的威慑力,他讨厌这种高压的考试状态,更重要的,晏湘着实算不上有信心。在沪城京剧院这个神童遍地跑,金奖不值钱的重点院团里,不是沪城戏校出身的,手里只有一个小梅花金奖的他,哪怕如今站中间的机会越来越多,也改变不了他资本没有别人雄厚的事实。

 

他唯有苦练,纵然是在冬天,带几件干净练功服去,下班时就会带几件湿的回去,他强迫自己忘记袭泽川除夕夜失望的神色,哪怕明知会挨骂,也多次请袭泽川给他指点,直到这一套走遍连大带位置都不用找踢得干脆利落,袭泽川第一次点头。

 

他还未来得及如释重负,就见袭泽川搁下了手里刚抿了一口的茶杯,“戏还是得这样演,这才叫武生。”

 

连日的压力下绷紧的神经,被这一句不知无心还是有意的话彻底挑的崩溃,晏湘不觉得是他敏感,袭泽川一句“这才叫武生”,似乎否定了他进团四年的努力,第一次咬着牙实际演出上走过的四十个旋子,打点滴的针眼还留在手上就挑梁演下来的四杰村,克服恐惧站在三张桌上不敢看下面但敢翻下去的下高,更不必提张彪鹤童,那些旦角儿都爱找他演的角色,袭泽川只用一句话,就否定了他之前的所有成就。

 

晏湘第一次在袭泽川面前表现出了难以置信和难以名状的悲怆。

 

“这才叫武生吗?如果我之前演的都不叫武生,那您为什么不阻止我学那些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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旋旋,可能是你想多了...

(有没有可能大王说的是你这样的演出呈现才叫武生)

孩子又累压力又大,他真的很害怕被开除(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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